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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1-26 08:57: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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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桶读《人,经济与国家》(14):资本家并没有剥削劳动者,他们只是一群时间偏好更低的人
原创 饭桶帮主 饭桶帮的自由之路 2024年11月26日

1. 为资本家所有的产品所有权:混合阶段

到目前为止,我们已经讨论了:土地和劳动(也即原初要素的)所有者限制其可能的消费,并把他们的要素投资到一个生产过程当中,在一定时间之后,该生产过程生产出来可以卖给消费者换来货币的产品。

现在我们来考察一下要素所有者不拥有最终产品的情况。我们暂时假定所有的阶段可以混合成为一个阶段。

因此,一个人或者共同行动的一群人可以在当下付钱给土地和劳动的所有者,以此买下他们要素的服务。此后,要素起作用并生产出产品来,该产品按他们的协议条款归属于产品所有者这一新群体。这些产品所有者购买了土地和劳动要素的服务,同时后者开始贡献于生产,然后他们把最终的产品卖给消费者。

这些产品所有者,后者说“资本家”对生产过程的贡献是什么?答案是:储蓄和限制消费——是资本家而不是土地和劳动的所有者做了这些事情。

资本家最初储蓄了他们本可以花在消费财上的(比方说)95盎司。然而,他们克制住消费,反而把货币预先给了原初的要素所有者。他们为后者工作时的服务而付钱给后者,因此在产品实际上被生产出来并卖给消费者之前预付了货币给他们。

因而,资本家对生产做出了至关重要的贡献。他们把原初要素的所有者从必须牺牲现在财货并等待未来财货的过程中解救了出来。资本家反而从他们自己的储蓄(也即是,用来购买现在财的货币)中为原初要素的所有者提供了现在财。

作为对供给此现在财的回报,后者把他们的生产性服务贡献给资本家,资本家就成了产品的所有者。

更准确说,资本家就成了资本结构,生产出来以后的整个资本财的结构的所有者。

当一个资本家拥有整个结构时,必须强调一下,这些资本财对他没有任何好处。只有到财货进一步起作用且得到最终的产品并卖出给消费者时才有用。

通俗的文学作品说资本家有巨大的“权力”,认为他拥有大量资本财具有巨大的意义,使得他在经济中拥有优于其他人的地位。然而,我们发现,情况远非如此;实际上,其反面倒有可能是真的。

因为资本家节约了可能的消费,并雇佣要素的服务以生产其资本财。这些要素的所有者已经得到了货币,若非资本家的行为他们就不得不储蓄并等待(且要承担不确定性),而资本家只拥有一堆资本财,除非能进一步加工并成为卖给消费者的产品,否则这堆资本财对他毫无价值。

资本家在交易中为了未来的财货——未来从最终产品销售中得到的货币收入的现在预期——是在预先支付货币(现在财)。一个现在财被用来换取一个预期中的未来财。


2. 现在和未来财:纯粹利息率

经典论述中讨论生产性收入时,把劳动当作是赚取工资,而土地赚得地租,认为这两者服从于完全不同的规律。然而,实际上劳动和土地服务的所得是相似的。两者都是原初的生产性要素;而假如土地是被租用而非买下的情况,那么两者都是按照每单位时间被租用而不是被买断。

经济学的著作者一般把购买劳动和土地并期望从最终产品中获得未来货币回报的资本家称为“企业家”。然而,他们只是在真实的不确定性的经济中才是企业家。在一个均匀轮转经济中,所有的市场行为都是无止境地在重复过去,从而不存在不确定性,企业家职能不复存在。那里不存在可资预期的不确定未来,也不需要对未来做出预测。

但就算最后的回报和消费者需求是确定的,资本家们仍然要把现在财提供给劳动和土地的所有者,从而免除他们等待未来财货被生产出来且最后转化成消费财的负担。因此,在均匀轮转经济中他们的作用仍然存在,提供现在财,并在生产过程时期内承担等待未来回报的任务。

在货币经济中,所有情况下,未来财对现在财的折价都以一种财货——货币——来表示。

在我们的讨论中,生产要素都被假定为完全专用于一条特定的生产线。然而,当资本家储蓄货币(“货币资本”)时,他们可以不受限制地购买任意生产线的要素服务。货币——一般的交易媒介——恰恰是非专用性的。

为了使他比较不同时期的不同潜在投资以及所涉及的不同货币总额,回报率这个概念是很有必要的。对于他储蓄的任意数量的货币来说,他都想赚取最大数量的净回报,也即是,最大的净回报率。

在均匀轮转经济中,市场数据发挥完它们自己的影响后保持无变动的状态,每一条生产线上的货币资本的投资的净回报率都是相同的。在均匀轮转经济中,没有企业家成分的不确定性,因此净回报率就是现在和未来财之间的纯交换比率。这个回报率就是利率。在均匀轮转经济中,所有时期和所有生产线上的纯利率(米塞斯所说的“原始利率”)都会一致,且保持恒定不变。

古典著作者在他们关于生产中收入-所得过程的讨论中犯了巨大的错误。他们认为,工资是劳动的“报酬”,地租是土地的“报酬”,而利息是资本财的“报酬”,这三者被认为是一起协作的独立的生产要素。但是这种关于利息的论述完全是错误的。

资本财并不是独立地生产性的。它们可以归结为土地和劳动(还有时间)的产物。因此,资本财并不产生利息收入,并没有所谓的收入归于资本财的所有者。

问题来了,如果土地和劳动要素的所有者共同拥有产品的话,他们就能收到所有的收入(比方说,100盎司),那为什么这些要素的所有者愿意以比其“全部价值”少5盎司的价格出卖他们的服务呢?这难道不是某种形式的资本家的“剥削”吗?

答案是:资本家并不因为其对资本财的所有或者因为资本财可以产生某种形式的货币收入而赚得收入。资本家在交易中把现在财提供给要素有者而购买未来财以赚取收入。利率和利息收入的起因,是时间因素——不同个人的时间偏好,而不是所谓的资本财的独立的生产力。

因此,资本家赚取其利息收入是因为:通过预付其生产的成果而把现在财服务提供给要素的所有者,由此购买获得他们的产品,然后在以后它们变成现在财的某刻卖出这些产品。因此,资本家在交易中为了得到未来财(资本财)而提供现在财,他们持有这些未来财,并对之施加经营运作,直至它们变成现在财。他们为了未来更多的货币而在当下放弃货币,而他们所赚取的利率就是未来财相比于现在财的贴水或者说折扣,也即是,现在财对未来财而言应得的溢价。


3. 货币成本,价格,以及阿尔弗雷德·马歇尔

如果我们暂且把要素的支付和利息包含在货币成本里,那么在均匀轮转经济中,货币成本等于每一条生产线中每一家企业的货币总销售额。当一家企业的回报多于利息时,它赚取了企业家利润,当它的回报少于利息时,它遭受企业家亏损。

如果总货币销售额等于总货币成本的话,那么很明显可由此推论出:每单位销售的总货币销售额等于每单位销售的总货币成本。因此也可以得出:在均匀轮转经济中每一财货的价格都等于其平均货币成本。

不可思议的是,真的有很多经济学著作者从这一点推论出莫名其妙的结论。他们说:在”长期中”(也即是,在均匀轮转经济中),成本等于销售额或者说“成本等于价格”这个事实意味着成本决定价格。

然而真相恰恰相反。最终产品的价格是由消费者的评值和需求决定的,而该价格决定了成本的多少。因此,生产成本是受最终的价格支配的,而不是最终的价格受生产成本支配。货币成本是基本的、决定性因素的对立面;它们依赖于产品的价格和消费者需求。

就算大多数经济学家认识到在真实世界(所谓的“短期”)中成本不能决定价格,它们还是被单个企业主把“成本”当作决定因素的习惯所误导,于是他们把这种方法运用到均匀轮转经济的情况当中,因而运用到经济固有的长期趋势当中。

他们的巨大错误源自于从单个企业主而非一名经济学家的立场上看待经济。对单个企业主来说,要素的“成本”主要是由他以及他自己的销售之外的力量所决定的;然而,经济学家必须知道货币成本是如何做决定的,要考虑经济中的所有相互联系,必须认知到货币成本是由反映了消费者需求和评值的最终价格所决定的。

在经济科学中,知识所发生的退步几乎和其进步一样平常。奥地利学派在此问题及其他方面所带来的巨大进步被阿尔弗雷德·马歇尔的影响所掩盖、逆转。

他试图复原古典学派,并将之与奥地利学派整合,与此同时贬低后者的贡献。很不幸,马歇尔而非奥地利学派的方法对后来的学者发挥了最大的影响。

这一影响一定程度上是由经济学家中流行的这个神话所导致的:奥地利学派实际上已经死亡,没有更多的贡献了,而它所提供的有价值的每一样东西,都已经由阿尔弗雷德·马歇尔的《原理》所表述和整合进去了。

马歇尔试图通过折中妥协来复原古典学者的生产成本理论:在“短期中”——在当前的市场环境中,消费者的需求决定价格。但是在长期,在重要的可再生产的财货中,生产成本是决定价格的。根据马歇尔所说,效用和货币都决定价格,这就像一把剪刀的两个刀片一样,但是在短期中一个刀片更重要,而在长期中,另一刀片更起作用。

认为长期是存在的或者说长期是以某种方式比真实的市场数据更持久或者更恒定不变地存在,是错误的。正相反,实际的市场是唯一始终存在的,而它们是自身持续变动的实际市场数据(消费者需求,资源,等等)的结果。

“长期”并不是更为稳定的;它的数据必定伴随着市场上的数据而变动。在“长期”中,成本等于价格这个事实并不意味着成本实际上真的等于价格,而只是表明其趋势所在,这一趋势在真实世界中会持续不断地被马歇尔所指出的市场上间歇性的变动所打断。

马歇尔对主观成本的处理也是极其错误的。他没有采取机会成本的理念,而是采用了以可度量单位计算的可以加总的“真实成本”的概念。其次,生产的货币成本成为了企业家为了“引起足够的工作和等待供给”来生产产品供给而不得不支付的“必要的供给价格”了。这些真实成本于是被当作是支持生产货币成本的基础、持久性的元素,并使得马歇尔可以更多地论述持久、长期、常态状况了。


4. 定价和议价理论

在均匀轮转经济中,整个经济中资本家们会赚得相同一致比率的利息收入。来自生产和售卖给消费者的收入剩余会由原初要素——土地和劳动——的所有者赚取。

我们接下来的任务是分析要素服务价格的决定以及利率的决定,在真实经济中,它们会趋于接近均衡价格,在均匀轮转经济中则会达到这一价格。

在一个完全专用要素的世界里,生产性要素的定价过程会是怎样的?我们可以依据什么原则来决定共同收入是如何在各种不同的单个要素服务之间分配的呢?

如果所有要素都是完全专用的,那我们可以诉诸于通常所称的议价理论。

但在实际上,没有什么议价理论;所有能说的只是:由于每一个要素的所有者都想参与并赚取相当的收入,因此所有人都最有可能会达成某种自愿的契约协定。如果要素共同拥有产品的话,那这就是一种正式的合伙协议;或者如果一个纯资本家购买了要素服务,其结果就是相应的。

各种不同个人无论达成何种协议,都是对他们每一个人有益处的;否则的话,他就不会接受这样的协议。

很明显,每个劳动要素的所有者都有某个最低出售价格,低于这个价格他就不会工作。我们假定了每一要素都是专用的,劳动者也就不能在其他类型的工作中赚得回报。但是他始终可以享受闲暇,而这为劳动服务设定了一个最低的供给价格。与之不同的是,土地的利用无须牺牲闲暇,土地除了给其所有者在生产中带来货币回报之外没有其他收入。因而,土地没有底线价格,而地主将不得不接受几乎为零的回报也不会任其土地空置。因此,劳动所有者的议价能力总是高于土地所有者的议价能力的。

但在真实世界中,劳动——正如我们后面要了解的——是唯一非专用的要素,因此,议价理论决不能运用于劳动收入。

议价理论不仅极少运用于真实世界,而且随着经济从物物交换演化到发达的货币经济,可用财货的数量和种类越多,拥有不同评值的人数越多,那么模糊区域就变得越是可以忽略不计。

在这个世界里,劳动是远比土地稀缺的要素。就像鲁滨逊的情况一样,在现代经济的情况中,人们能够选择哪些土地被利用于不同用途,而哪些土地任其闲置——发现它们是闲置的“无地租”的,也即是不产生收入的土地。当然,随着经济的发展,随着人口资源利用的增加,这种过剩的土地会有减少的趋势(除非有新的、肥沃的土地被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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