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雪屐 少女は世界の縁側に棲む on Nostr: ...

这两天看县志等文献感触最深的还是明代那对兄弟。他们住在县里最高的山的附近，哥哥就以山名为自己的别号，诗文集也以此为名（那座山现在还是那个名字，我初中时爬过一次，中途迷路，差点以为要死在山上了）。兄弟都热爱读书，但家境贫寒，经常去附近借书，附近人家也乐意借书给他们。弟弟曾经为哥哥不远千里买了几部他想要的作者的集子，哥哥欣喜非常，夜里甚至梦见其中一位作者。哥哥科举不顺，归乡读书写作，他的著作按照书目记载是至今为止县里最宏富的。但乡居多年后重新科举意外顺利，举人和进士都考上了。但考上进士之后遇到母亲去世，归乡一年后也去世了，四十多岁。弟弟为他写了几千字的传记。
根据他去世几十年后县里的记载，除了他的诗文集外，剩下的著作全部散失了。到清代康熙年间，诗文集也不为人所知，仅有罕见的抄本流传，而那抄本现在也见不到了。那么庞大的著作量，刊刻的费用恐怕不是他的后人能承担的。更重要的，他的后人乃至县里的其他人大概都未必能理解他的著作，最多只把他作为一个值得尊敬的进士看待。因此大概没有人会想到好好保存他的著作，全部失传也不难理解。但是他的名字对清代的县里人来说似乎已经是文化的传说，尽管康熙时仰慕他的人发掘出的他的诗文集最后还是没有保存下来。

但让我有感触主要还不是他著作的不幸，而是，在他活着的那几十年里，他和他的弟弟，在一个文化氛围绝不算浓厚、没有多少乡邦文献积累的地方，读书写作，达到了本县文化史上的最高峰。他们当时是什么感觉？是不是会感到一种深深的孤独，但又因有兄弟作为自己的理解者而稍觉安慰？作品没有流传下来，也无法想象了。